第三章親事不生變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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臘八粥吃完,佟靖起身帶著兒子和孫子去前院書房</p>
小鐘氏心裏明白,盧家這次送來的除了金銀珠寶、綢緞、皮草,最值錢的是一套紅瑪瑙十二生肖擺件,常氏藏得好好的,後來出現在佟挽月的嫁妝單子裏</p>
常氏有私心很正常,但仗著伯府的威勢讓庶長姊年年孝敬她,把盧家當成自己的錢袋子就令人搖頭了</p>
不過,盧家和常氏各取所需,小鐘氏不會多說什麽,反正佟靖和佟治不會出面替盧家說一句話,只是各路商家多精明啊,不會故意踩到盧家頭上,而盧家求的也就是這點默契而已</p>
紀寬也以紀老爺子之名送來臘八粥和年節禮,佟靖和佟治、佟洲出面接待,讓紀寬放心之餘也十分感激,伯府沒有落井下石想退親,祖父為他求的姻緣果真好</p>
佟靖人老成精,既然要維持婚約,就拿出好態度來,以後孫女嫁過去也好做人</p>
此外,莫欺少年窮,十年、二十年後,誰家比誰家官位高,只有天知道</p>
紀寬提出要拜見小鐘氏給她請安,佟靖允了</p>
此時,小鐘氏屋裏只留下佟福玥和文凈嵐,紀寬身姿修長,豐姿如儀,如清竹俊逸挺拔,文凈嵐見了只覺得眼前一亮,心如小鹿亂撞</p>
這古代竟有如斯美男子,讓見慣了眾多影視明星的文凈嵐都想追星了</p>
紀寬清朗的聲音平靜揚起,“紀寬給老夫人請安,老夫人健康喜樂!”</p>
“好好”小鐘氏一笑如春暖花開,“以後就是自家人,天壽無須太客氣我孫女你見過了,小的那位是我外孫女,她爹是金陵知府文思道”</p>
“二位姑娘安好”紀寬相貌清雋,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尤其出眾,他看一眼年紀尚小的文凈嵐,見她露出一臉花癡笑,心裏直皺眉,但面上不顯,只是對自己的未婚妻更加滿意了,不愧是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</p>
春霞暗中得了小鐘氏叮囑,一直留心表姑娘的一舉一動,見她沒規矩的盯著未來的五姑爺直看,眼睛都不眨一下,悄悄扯了文凈嵐的衣袖一下,心裏也在嘆息,可憐姑太太一直病殃殃的,沒有精力教導表姑娘,沒規矩!不知禮!</p>
佟沁躺在棺材裏也中槍,誰教她女兒被人穿了</p>
佟福玥落落大方的和紀寬見禮,“老太爺可安好?侯爺和郡主可好?”</p>
紀寬回之一笑,“家裏的人都好,祖父老當益壯,父親和郡主舉案齊眉、心意相通,說我有了舉人功名,又說了親事,該別府另居,免得沖撞父親的八字”</p>
他知道來這一趟,勢必要說清楚分家之事</p>
佟福玥柔聲道:“長輩有何訓勉,我們做晚輩的聽從便是,想必侯爺和郡主是想磨礪大公子,給下面的弟弟妹妹做個榜樣”</p>
小鐘氏也道:“我們得知你被分家出來,伯爺也是這麽說的,你父親兒子多,他本人又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一條路因功封侯,想來特別看重能頂門立戶的男子漢你是長子,從你開始磨練如何當個一家之主也是人之常情”</p>
明明是武定侯對長子無情無義,到了她們口中卻成了對紀寬的看重</p>
紀寬心裏好受多了,再怎麽成熟懂事他也只是十八歲的兒郎,生母被父親背飯,自己被父親嫌棄,心冷了又冷,沒有變得憤世嫉俗是對那個男人不在意了,不再渴求父親慈愛的眼神落在他身上</p>
小鐘氏溫和地笑問他的學業、師承,知道他來年春聞要下場應試,自然多加勉勵,讓崔嬤嬤找出她珍藏的兩塊硯臺和一盒六塊的徽墨,用一個禮盒裝好,再加上幾樣糕點、兩罐好茶、兩鏢美酒作為回禮</p>
紀寬喜出望外的帶著禮物回家,紀老爺子一直在等他,心裏不免也有些忐忑,待紀寬回來細說他在臨安伯府沒有受冷待,反而十分禮遇,紀老爺子這才心花開</p>
“好、好!佟伯爺果然是個大丈夫,一言九鼎!”紀老爺子緊皺的眉頭松開了,笑道:“天壽啊,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疼,在祖父眼中你是千好萬好,但人家女方也是疼孩子的,況且勳貴世族看重兒孫聯姻所帶來的價值,你人品好、學識佳,又生得一表人才,奈何身分上是個硬傷,又莫名其妙被分家出來,成了武定侯府的旁支,臨安伯府若想毀婚,我老頭子真沒臉和我那遠房表兄吵一架”</p>
與佟靖同輩的兄弟不少,表兄弟就更多了,紀老爺子能得他看顧一二,那是紀老爺子識趣,從不提過分的要求,再加上後來紀鳴十分爭氣,佟靖自然高看一眼,但這不代表佟靖需要巴結武定侯,把孫女嫁給他的庶長子</p>
侯爵雖高於伯爵,但武定侯是新貴,世襲三代而斬,臨安伯卻是世襲罔替</p>
紀寬面帶平和的微笑,“我明白的,祖父,佟家若有意退親,我不怨,若能順利結兩家之好,我滿心歡喜,會盡己所能的善待五姑娘”</p>
“你能這樣子想,足見你心態平和,我非常欣慰”紀老爺子這輩子最驕傲的不是兒子因功封侯,而是他沒有將疼愛入骨的大孫子養歪</p>
人笨點、窮點都不要緊,就怕心性扭曲會誤入歧途</p>
“若非平寧郡主見不得你好,想讓你生病誤了明年春闈,我不會這麽早讓你分家出來”紀老爺子冷哼一聲,“那惡婦心胸狹窄,打壓其他庶子女,更見不得你出人頭地,就怕別人見到你便想起她奪人夫婿的醜事,堂堂王府郡主,想做惡人好歹敢做敢當,仗著王府威勢,我們也無可奈何,偏偏喜歡得了便宜又賣乖,當別人都是傻子,捏著鼻子也要捧她的臭腳!”</p>
當了一輩子鄉紳地主,文雅的說話只裝得了一時,一氣起來又想破口大罵,又怕毀形象,紀老爺子忍得好辛苦</p>
“我就搞不懂,你爹有意把霞光送進宮,娘家兄弟不是愈爭氣愈好嗎?東岳還小,東霖也無寸功,莫非清平王府才是她的靠山?”</p>
紀寬的口吻輕柔如風,“郡主能夠一直順風順水,清平王府功不可沒,霞光想借勢是人之常情,而清平王府也需要在宮中有一個自己人,魚幫水、水幫魚,說不上是誰占便宜,依我看,父親也是順勢而為”</p>
紀鳴熱衷功名利祿、權勢富貴,從他等不及薛氏自己病死就看得出來,這樣的人最會審時度勢,只要對自己有利的就會去做,他舍不得有功名的長子去死,又不想平寧郡主與他離心,就給些家產把紀寬分出去吧!</p>
將剛及笄的嫡女紀霞光送給新皇做嬪妃,是福還是禍他沒把握,但清平王府和平寧郡主都執意如此,想必王府那邊也會使勁,他就不堅持反對了,反正女兒是他的種,女兒若有富貴命,得利的是武定侯府</p>
明年開春最重要的是春關,宣明帝非常重視,要等春關落幕後才開始選秀,只是平寧郡主已催著他將女兒的名字報給禮部</p>
紀寬心裏冷笑,既見不得他好,怕他出人頭地,自然不樂意他結一門好親事,用父子八字不合的理由把他分出去,不就是等著看他被佟家退婚嗎?</p>
幸好臨安伯不是目光短淺之人,婚約照舊,紀寬發誓他一定要光耀紀家的門楣,報答臨安伯的知遇之恩</p>
重點是光耀紀家的門楣,而非武定侯府的門楣,今日你不當我是骨肉血親,以後我便拿你當一表三千裏的親戚</p>
*</p>
而被紀寬感激在心的佟靖被小鐘氏吹了幾天枕頭風之後,在全家聚在一起用晚膳時,直接對著兩個兒子開炮</p>
“我長居道觀修身養性,以贖當年在戰場上殺生太多的罪孽,就盼著滿府兒孫都好好過日子結果呢?你們這兩個混小子有盡到做爹的責任嗎?我本來還沒留意,全家一起吃飯就看出不對勁了”</p>
佟治和佟洲被罵得莫名其妙,他們做錯了什麽?男女分桌而食,女眷那邊也停箸聽訓</p>
自己一個人吃素的文凈嵐,羅漢榻上的炕桌擺了四菜一湯,也算是在同一個大廳裏吃團圓飯她捧著孔雀牡丹紋的飯碗,心裏盤算這些碗盤在現代能值多少錢,再一次遺憾自己的金手指不是隨身空間,可以把值錢的東西藏起來</p>
文凈嵐完全在狀況外,聞著濃濃的葷食香味,嘴巴卻吃素,還不如一個人吃飯呢!這些親人也太不友愛了,沒人主動陪她吃素</p>
佟福玥倒是想陪她吃,小鐘氏直接牽了她的手一起坐</p>
佟靖一開口,大家便停箸,只有文凈嵐照吃不誤,佟靖心裏更不喜外孫女</p>
佟治很乖覺,馬上認錯,“兒子做錯了什麽?請爹明言,兒子認罰”</p>
佟洲不落大哥之後,“兒子愚鈍,爹不要生氣”</p>
佟靖板著臉道:“老三外放前將福兒的婚事托給我和你們娘,如今已訂下婚約而她上面的姊姊呢?老大,你家的星妤和老二家的挽月都十六歲了,老二家的星珠也已十五,卻一個都沒訂親,是想留成老姑娘嗎?”</p>
佟治眉心猝然一跳,期期艾艾道:“爹,我們是想將女兒的名字報給禮部”</p>
佟靖森森冷笑,“報了?”</p>
“沒、沒、還沒,等爹允了再報上去不遲”佟治的求生欲很強</p>
“不許報!”佟靖冷冷地道:“常言道盛極而衰,沒有人能站在山頂上不下來,我們佟家已兩代掌兵,先皇在時還好,新帝不會允許我們繼續拼軍功,所以從小我讓你們三兄弟讀書,卻只有老三耐得住性子老大、老二你們如今都只能掛個閑職,就該把全部心力放在佟琦四兄弟身上,督促他們上進,而非讓女兒去進宮爭寵!我的孫女們只需嫁個好人家,相夫教子,孝順長輩,平凡順遂過一生即可”</p>
佟治一楞,佟洲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,大哥有爵位,他沒有,搶先生下兩個兒子,佟瑋和佟瑚卻都表現平平,有一天父母仙逝,他們二房被分家出去能富貴多久?</p>
因為這樣,佟洲才想將嫡女挽月送進宮,若能得寵生下皇子公主,他們二房便雞犬升天了,同時再好好栽培孫子讀書上進,便能保住三代過好日子</p>
常氏也急了,見丈夫不爭,揚聲道:“那麽多勳貴人家都報了,我們臨安伯府遲遲不動,不顯得我們不敬聖上?當然,也不好把家裏的姑娘都報上,我家挽月居長,又是嫡女,若有幸選入宮中,身分上也好看些”</p>
佟挽月目光閃動,她自然想做高高在上的嬪妃,不然怎會拖到十六歲還沒說親,多少貴女都在等新帝守孝三年之後的頭一回選秀呢</p>
佟靖看都沒看常氏一眼,只盯著次子,“老二,這也是你的想法?還是你媳婦主意大,都能替你作主了?”</p>
佟洲心裏一沈,從小對父親的敬畏使他不敢擺臉色,不過要他放棄榮華富貴的登天之梯,他實在舍不得</p>
“爹,在平民百姓眼裏,我們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,但自家人才知自家事”佟洲頂著壓力,裝作看不見父親如冰似雪的眼神,緩緩地道:“我們這樣的人家,兒子就指望他成材,承擔家族興旺的責任;女兒呢,錦衣玉食地嬌養長大,還請了女師傅教導琴棋書畫,就盼著能給家裏聯姻,添一份助力</p>
“庶女也就罷了,再怎麽樣也嫁不了高門顯貴,但挽月不同,她是我的嫡長女,貌姝麗、性溫柔,進宮伴駕再合適不過,這是全家族的光彩,怎麽就不允許呢?爹,當今聖上也是嫡子,各家報給禮部的十有七八是嫡女,您就讓兒子報一個名額吧!”</p>
佟治吃驚地望著二弟,這是想借著女兒進宮來擡高自己,壓他一頭?雖說侄女榮耀了他也沾光,但他可不放心有野心的二弟</p>
佟治挑了挑眉,“若論外貌,星妤花容月貌、姝艷絕色,少有人能比得上,至於身分上差一些也沒什麽,皇上是選妃不是娶皇後,好看就行了”</p>
早已抓心撓肺生怕不能去選秀的佟星妤,描得細細的柳眉飛揚起來,只差沒明言:京城我最美,我不進宮是皇帝的損失啊!</p>
幸好坐她身旁的佟星心一手壓在她大腿上,阻止她沖動</p>
常氏已忍不住嗤笑,“三姑娘的確樣貌出眾,又楚楚動人,可惜性子鈍,人美心蠢,妥妥的繡花枕頭,可別進宮得罪貴人,禍害全家”</p>
不把佟星妤壓下去,她的挽月說不準還真棋差一著</p>
慕容氏不會冷眼看常氏坐大,眉心一蹙,“星妤性子直爽,沒有心機,很難在宮中生存,但要說禍害全家,二弟妹實在危言聳聽,怎能如此刻薄傷人心?世子敬慕皇上,才想隨大流地報一個名額,並沒有攀龍附鳳之心,既然父親訓示我們低調,我們聽從便是”</p>
說著,她朝佟治那邊看了一眼,佟治便懂了</p>
慕容氏也跟他分析過,佟星妤的性子最好嫁個普通人,男人都有愛美之心,肯定能把日子過好,送入宮中那才是送死,姝色艷艷、生得妙容又如何,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,沒有一點心機、手段和狠心,在宮裏是走不遠的</p>
佟治是聽進去了,但覺得有點可惜,生出一個傾城美人哪有那麽容易,人嘛,總想圖個僥幸,萬一……萬一皇帝就喜歡蠢美人呢?</p>
可如今父親發聲了,不許送孫女進宮,佟治立馬轉了念頭,他的女兒不能飛上枝頭,那二弟的女兒也不能強出頭 </p>
佟治道:“都聽爹的,我們不湊熱鬧了”</p>
佟洲想爭取,佟靖一拍桌子,他習慣性的慫了</p>
佟靖舉箸,“這事到此為止,無須再言,吃飯吧!”挾了一塊辣子雞,眾人開動常氏又急又氣,慕容氏慢悠悠地先喝一碗冬蟲夏草燉烏雞湯,心情不錯</p>
小鐘氏眉目恬靜,她今天穿了一件淺碧色繡芍藥的對襟褂子,更顯婉約動人,聲音也柔柔的,“伯爺是真心疼愛你們這些孫女,不拿你們的終身幸福去博那看不見的榮華富貴挽月和星妤、星珠都是好姑娘,父母健在,又是臨安伯的孫女,很容易配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,等你們都嫁了,守凡和星心也該說親事,接下來兩三年我們伯府將喜事不斷,這樣的好日子過得有多盼頭,伯爺說是不是?”</p>
“夫人說的是”佟靖點頭,果然妻子跟他是一心同體,“過了新年,挽月和星妤就要嫁出去,星珠最遲拖到後年開春,姊姊們不出閣,紀家何時才能下聘?”</p>
佟福玥受到眾女眷的註目,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怯笑容</p>
小鐘氏緩頰道:“男大當婚、女大當嫁,可不能錯過好年華”</p>
她相信慕容氏和常氏手裏都有一份適合聯姻的名單,佟氏女不愁嫁</p>
慕容氏爽快地應諾,常氏憋著一口氣答應,心裏有多不甘心只有自己知道</p>
*</p>
午後的陽光並不暖和,抱著手爐在抄手游廊散步,看著園子裏的紅梅白雪,芬芳淡雅的冷香透骨</p>
佟福玥笑道:“今年的紅梅早開,可真美”</p>
小鐘氏微笑頷首,一邊看著細雪紛紛,一邊道:“日子過得輕巧就不要瞎折騰,像咱們祖孫倆這樣安分守己不好嗎?韓非子有言,巧詐不如拙誠”</p>
佟福玥笑盈盈的,裙襦上繡著朵朵紅梅花瓣,精巧極了,是小鐘氏讓人新做的</p>
“祖母說什麽都是對的,二姊三姊不必參加選秀,一定很開心”</p>
“希望如此你大伯母二伯母若不是糊塗的,好好開導她們那就沒事,就怕你大伯二伯自己都不死心,那就麻煩了”</p>
“大伯和二伯向來孝順,不敢違背祖父的意思吧?”</p>
“在絕對的利益之前,孝道很虛無”小鐘氏意味深長地一笑,“武定侯不孝順嗎?但為了平寧郡主帶給他的前程利益,一樣氣病了紀老夫人,待他因功封侯,給父母尊榮富貴,又有誰會指責他不孝?”</p>
佟福玥無言以對,那是她未來的公爹</p>
“後宮裏美麗的女子如鮮花一樣多,開了一叢又一叢,都有花殘粉褪的一天,誰能留住鮮妍撫媚的韶光?”小鐘氏苦笑,她自己便生得好相貌,清麗極了、撫媚極了,結果便是成為嫡母的一顆棋子</p>
“能選入宮中做皇帝的嬪妃,是家族的榮耀,不怪大家心裏向往”佟福玥公道地說一句,年輕貌美的女子有點野心不為過</p>
男尊女卑的父權社會,女兒一生下來就不如兒子受重視,只有嫁入高門才能被父兄們另眼相看,若有幸成為皇家媳婦,就像兒子中進士一樣祖墳冒青煙,誰不想過好日子?誰不願高高在上、受人仰望?</p>
佟福玥能守住本心是她生性恬淡,本不是張揚的性子,又被小鐘氏養得有點慵懶,整個人如涓涓流水,恬靜內秀</p>
“除了美貌、運氣、家世,還要有相匹配的才華胸襟、慎謀能斷,才能在宮裏活得滋潤,活到見白發”小鐘氏失笑,“可惜,你們六姊妹都不合適”</p>
“相信伯父他們能明白”</p>
“你大伯謹小慎微,不太敢反駁你祖父的決定,你大伯母也不樂見庶女出頭,應該會死了那條心”</p>
佟福玥見祖母不往下說,遲疑道:“二伯和二伯母呢?”</p>
“過完元宵,你祖父重回道觀清修,我們再靜觀其變”</p>
“祖母……”</p>
“兒子長大了,要為自己的小家打算,對父母陽奉陰違很正常”</p>
“這不是小事,他們敢自作主張?”</p>
“敢或不敢我們等著看便是”</p>
“祖母不提醒祖父嗎?”</p>
“你祖父又不傻”小鐘氏輕嗤一笑,她才不會去離間他們父子之情</p>
人老了又手無重權,兒子開始不聽話,有自己的主張,不是很正常嗎?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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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鐘氏心裏明白,盧家這次送來的除了金銀珠寶、綢緞、皮草,最值錢的是一套紅瑪瑙十二生肖擺件,常氏藏得好好的,後來出現在佟挽月的嫁妝單子裏</p>
常氏有私心很正常,但仗著伯府的威勢讓庶長姊年年孝敬她,把盧家當成自己的錢袋子就令人搖頭了</p>
不過,盧家和常氏各取所需,小鐘氏不會多說什麽,反正佟靖和佟治不會出面替盧家說一句話,只是各路商家多精明啊,不會故意踩到盧家頭上,而盧家求的也就是這點默契而已</p>
紀寬也以紀老爺子之名送來臘八粥和年節禮,佟靖和佟治、佟洲出面接待,讓紀寬放心之餘也十分感激,伯府沒有落井下石想退親,祖父為他求的姻緣果真好</p>
佟靖人老成精,既然要維持婚約,就拿出好態度來,以後孫女嫁過去也好做人</p>
此外,莫欺少年窮,十年、二十年後,誰家比誰家官位高,只有天知道</p>
紀寬提出要拜見小鐘氏給她請安,佟靖允了</p>
此時,小鐘氏屋裏只留下佟福玥和文凈嵐,紀寬身姿修長,豐姿如儀,如清竹俊逸挺拔,文凈嵐見了只覺得眼前一亮,心如小鹿亂撞</p>
這古代竟有如斯美男子,讓見慣了眾多影視明星的文凈嵐都想追星了</p>
紀寬清朗的聲音平靜揚起,“紀寬給老夫人請安,老夫人健康喜樂!”</p>
“好好”小鐘氏一笑如春暖花開,“以後就是自家人,天壽無須太客氣我孫女你見過了,小的那位是我外孫女,她爹是金陵知府文思道”</p>
“二位姑娘安好”紀寬相貌清雋,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尤其出眾,他看一眼年紀尚小的文凈嵐,見她露出一臉花癡笑,心裏直皺眉,但面上不顯,只是對自己的未婚妻更加滿意了,不愧是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</p>
春霞暗中得了小鐘氏叮囑,一直留心表姑娘的一舉一動,見她沒規矩的盯著未來的五姑爺直看,眼睛都不眨一下,悄悄扯了文凈嵐的衣袖一下,心裏也在嘆息,可憐姑太太一直病殃殃的,沒有精力教導表姑娘,沒規矩!不知禮!</p>
佟沁躺在棺材裏也中槍,誰教她女兒被人穿了</p>
佟福玥落落大方的和紀寬見禮,“老太爺可安好?侯爺和郡主可好?”</p>
紀寬回之一笑,“家裏的人都好,祖父老當益壯,父親和郡主舉案齊眉、心意相通,說我有了舉人功名,又說了親事,該別府另居,免得沖撞父親的八字”</p>
他知道來這一趟,勢必要說清楚分家之事</p>
佟福玥柔聲道:“長輩有何訓勉,我們做晚輩的聽從便是,想必侯爺和郡主是想磨礪大公子,給下面的弟弟妹妹做個榜樣”</p>
小鐘氏也道:“我們得知你被分家出來,伯爺也是這麽說的,你父親兒子多,他本人又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一條路因功封侯,想來特別看重能頂門立戶的男子漢你是長子,從你開始磨練如何當個一家之主也是人之常情”</p>
明明是武定侯對長子無情無義,到了她們口中卻成了對紀寬的看重</p>
紀寬心裏好受多了,再怎麽成熟懂事他也只是十八歲的兒郎,生母被父親背飯,自己被父親嫌棄,心冷了又冷,沒有變得憤世嫉俗是對那個男人不在意了,不再渴求父親慈愛的眼神落在他身上</p>
小鐘氏溫和地笑問他的學業、師承,知道他來年春聞要下場應試,自然多加勉勵,讓崔嬤嬤找出她珍藏的兩塊硯臺和一盒六塊的徽墨,用一個禮盒裝好,再加上幾樣糕點、兩罐好茶、兩鏢美酒作為回禮</p>
紀寬喜出望外的帶著禮物回家,紀老爺子一直在等他,心裏不免也有些忐忑,待紀寬回來細說他在臨安伯府沒有受冷待,反而十分禮遇,紀老爺子這才心花開</p>
“好、好!佟伯爺果然是個大丈夫,一言九鼎!”紀老爺子緊皺的眉頭松開了,笑道:“天壽啊,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疼,在祖父眼中你是千好萬好,但人家女方也是疼孩子的,況且勳貴世族看重兒孫聯姻所帶來的價值,你人品好、學識佳,又生得一表人才,奈何身分上是個硬傷,又莫名其妙被分家出來,成了武定侯府的旁支,臨安伯府若想毀婚,我老頭子真沒臉和我那遠房表兄吵一架”</p>
與佟靖同輩的兄弟不少,表兄弟就更多了,紀老爺子能得他看顧一二,那是紀老爺子識趣,從不提過分的要求,再加上後來紀鳴十分爭氣,佟靖自然高看一眼,但這不代表佟靖需要巴結武定侯,把孫女嫁給他的庶長子</p>
侯爵雖高於伯爵,但武定侯是新貴,世襲三代而斬,臨安伯卻是世襲罔替</p>
紀寬面帶平和的微笑,“我明白的,祖父,佟家若有意退親,我不怨,若能順利結兩家之好,我滿心歡喜,會盡己所能的善待五姑娘”</p>
“你能這樣子想,足見你心態平和,我非常欣慰”紀老爺子這輩子最驕傲的不是兒子因功封侯,而是他沒有將疼愛入骨的大孫子養歪</p>
人笨點、窮點都不要緊,就怕心性扭曲會誤入歧途</p>
“若非平寧郡主見不得你好,想讓你生病誤了明年春闈,我不會這麽早讓你分家出來”紀老爺子冷哼一聲,“那惡婦心胸狹窄,打壓其他庶子女,更見不得你出人頭地,就怕別人見到你便想起她奪人夫婿的醜事,堂堂王府郡主,想做惡人好歹敢做敢當,仗著王府威勢,我們也無可奈何,偏偏喜歡得了便宜又賣乖,當別人都是傻子,捏著鼻子也要捧她的臭腳!”</p>
當了一輩子鄉紳地主,文雅的說話只裝得了一時,一氣起來又想破口大罵,又怕毀形象,紀老爺子忍得好辛苦</p>
“我就搞不懂,你爹有意把霞光送進宮,娘家兄弟不是愈爭氣愈好嗎?東岳還小,東霖也無寸功,莫非清平王府才是她的靠山?”</p>
紀寬的口吻輕柔如風,“郡主能夠一直順風順水,清平王府功不可沒,霞光想借勢是人之常情,而清平王府也需要在宮中有一個自己人,魚幫水、水幫魚,說不上是誰占便宜,依我看,父親也是順勢而為”</p>
紀鳴熱衷功名利祿、權勢富貴,從他等不及薛氏自己病死就看得出來,這樣的人最會審時度勢,只要對自己有利的就會去做,他舍不得有功名的長子去死,又不想平寧郡主與他離心,就給些家產把紀寬分出去吧!</p>
將剛及笄的嫡女紀霞光送給新皇做嬪妃,是福還是禍他沒把握,但清平王府和平寧郡主都執意如此,想必王府那邊也會使勁,他就不堅持反對了,反正女兒是他的種,女兒若有富貴命,得利的是武定侯府</p>
明年開春最重要的是春關,宣明帝非常重視,要等春關落幕後才開始選秀,只是平寧郡主已催著他將女兒的名字報給禮部</p>
紀寬心裏冷笑,既見不得他好,怕他出人頭地,自然不樂意他結一門好親事,用父子八字不合的理由把他分出去,不就是等著看他被佟家退婚嗎?</p>
幸好臨安伯不是目光短淺之人,婚約照舊,紀寬發誓他一定要光耀紀家的門楣,報答臨安伯的知遇之恩</p>
重點是光耀紀家的門楣,而非武定侯府的門楣,今日你不當我是骨肉血親,以後我便拿你當一表三千裏的親戚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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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被紀寬感激在心的佟靖被小鐘氏吹了幾天枕頭風之後,在全家聚在一起用晚膳時,直接對著兩個兒子開炮</p>
“我長居道觀修身養性,以贖當年在戰場上殺生太多的罪孽,就盼著滿府兒孫都好好過日子結果呢?你們這兩個混小子有盡到做爹的責任嗎?我本來還沒留意,全家一起吃飯就看出不對勁了”</p>
佟治和佟洲被罵得莫名其妙,他們做錯了什麽?男女分桌而食,女眷那邊也停箸聽訓</p>
自己一個人吃素的文凈嵐,羅漢榻上的炕桌擺了四菜一湯,也算是在同一個大廳裏吃團圓飯她捧著孔雀牡丹紋的飯碗,心裏盤算這些碗盤在現代能值多少錢,再一次遺憾自己的金手指不是隨身空間,可以把值錢的東西藏起來</p>
文凈嵐完全在狀況外,聞著濃濃的葷食香味,嘴巴卻吃素,還不如一個人吃飯呢!這些親人也太不友愛了,沒人主動陪她吃素</p>
佟福玥倒是想陪她吃,小鐘氏直接牽了她的手一起坐</p>
佟靖一開口,大家便停箸,只有文凈嵐照吃不誤,佟靖心裏更不喜外孫女</p>
佟治很乖覺,馬上認錯,“兒子做錯了什麽?請爹明言,兒子認罰”</p>
佟洲不落大哥之後,“兒子愚鈍,爹不要生氣”</p>
佟靖板著臉道:“老三外放前將福兒的婚事托給我和你們娘,如今已訂下婚約而她上面的姊姊呢?老大,你家的星妤和老二家的挽月都十六歲了,老二家的星珠也已十五,卻一個都沒訂親,是想留成老姑娘嗎?”</p>
佟治眉心猝然一跳,期期艾艾道:“爹,我們是想將女兒的名字報給禮部”</p>
佟靖森森冷笑,“報了?”</p>
“沒、沒、還沒,等爹允了再報上去不遲”佟治的求生欲很強</p>
“不許報!”佟靖冷冷地道:“常言道盛極而衰,沒有人能站在山頂上不下來,我們佟家已兩代掌兵,先皇在時還好,新帝不會允許我們繼續拼軍功,所以從小我讓你們三兄弟讀書,卻只有老三耐得住性子老大、老二你們如今都只能掛個閑職,就該把全部心力放在佟琦四兄弟身上,督促他們上進,而非讓女兒去進宮爭寵!我的孫女們只需嫁個好人家,相夫教子,孝順長輩,平凡順遂過一生即可”</p>
佟治一楞,佟洲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,大哥有爵位,他沒有,搶先生下兩個兒子,佟瑋和佟瑚卻都表現平平,有一天父母仙逝,他們二房被分家出去能富貴多久?</p>
因為這樣,佟洲才想將嫡女挽月送進宮,若能得寵生下皇子公主,他們二房便雞犬升天了,同時再好好栽培孫子讀書上進,便能保住三代過好日子</p>
常氏也急了,見丈夫不爭,揚聲道:“那麽多勳貴人家都報了,我們臨安伯府遲遲不動,不顯得我們不敬聖上?當然,也不好把家裏的姑娘都報上,我家挽月居長,又是嫡女,若有幸選入宮中,身分上也好看些”</p>
佟挽月目光閃動,她自然想做高高在上的嬪妃,不然怎會拖到十六歲還沒說親,多少貴女都在等新帝守孝三年之後的頭一回選秀呢</p>
佟靖看都沒看常氏一眼,只盯著次子,“老二,這也是你的想法?還是你媳婦主意大,都能替你作主了?”</p>
佟洲心裏一沈,從小對父親的敬畏使他不敢擺臉色,不過要他放棄榮華富貴的登天之梯,他實在舍不得</p>
“爹,在平民百姓眼裏,我們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,但自家人才知自家事”佟洲頂著壓力,裝作看不見父親如冰似雪的眼神,緩緩地道:“我們這樣的人家,兒子就指望他成材,承擔家族興旺的責任;女兒呢,錦衣玉食地嬌養長大,還請了女師傅教導琴棋書畫,就盼著能給家裏聯姻,添一份助力</p>
“庶女也就罷了,再怎麽樣也嫁不了高門顯貴,但挽月不同,她是我的嫡長女,貌姝麗、性溫柔,進宮伴駕再合適不過,這是全家族的光彩,怎麽就不允許呢?爹,當今聖上也是嫡子,各家報給禮部的十有七八是嫡女,您就讓兒子報一個名額吧!”</p>
佟治吃驚地望著二弟,這是想借著女兒進宮來擡高自己,壓他一頭?雖說侄女榮耀了他也沾光,但他可不放心有野心的二弟</p>
佟治挑了挑眉,“若論外貌,星妤花容月貌、姝艷絕色,少有人能比得上,至於身分上差一些也沒什麽,皇上是選妃不是娶皇後,好看就行了”</p>
早已抓心撓肺生怕不能去選秀的佟星妤,描得細細的柳眉飛揚起來,只差沒明言:京城我最美,我不進宮是皇帝的損失啊!</p>
幸好坐她身旁的佟星心一手壓在她大腿上,阻止她沖動</p>
常氏已忍不住嗤笑,“三姑娘的確樣貌出眾,又楚楚動人,可惜性子鈍,人美心蠢,妥妥的繡花枕頭,可別進宮得罪貴人,禍害全家”</p>
不把佟星妤壓下去,她的挽月說不準還真棋差一著</p>
慕容氏不會冷眼看常氏坐大,眉心一蹙,“星妤性子直爽,沒有心機,很難在宮中生存,但要說禍害全家,二弟妹實在危言聳聽,怎能如此刻薄傷人心?世子敬慕皇上,才想隨大流地報一個名額,並沒有攀龍附鳳之心,既然父親訓示我們低調,我們聽從便是”</p>
說著,她朝佟治那邊看了一眼,佟治便懂了</p>
慕容氏也跟他分析過,佟星妤的性子最好嫁個普通人,男人都有愛美之心,肯定能把日子過好,送入宮中那才是送死,姝色艷艷、生得妙容又如何,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,沒有一點心機、手段和狠心,在宮裏是走不遠的</p>
佟治是聽進去了,但覺得有點可惜,生出一個傾城美人哪有那麽容易,人嘛,總想圖個僥幸,萬一……萬一皇帝就喜歡蠢美人呢?</p>
可如今父親發聲了,不許送孫女進宮,佟治立馬轉了念頭,他的女兒不能飛上枝頭,那二弟的女兒也不能強出頭 </p>
佟治道:“都聽爹的,我們不湊熱鬧了”</p>
佟洲想爭取,佟靖一拍桌子,他習慣性的慫了</p>
佟靖舉箸,“這事到此為止,無須再言,吃飯吧!”挾了一塊辣子雞,眾人開動常氏又急又氣,慕容氏慢悠悠地先喝一碗冬蟲夏草燉烏雞湯,心情不錯</p>
小鐘氏眉目恬靜,她今天穿了一件淺碧色繡芍藥的對襟褂子,更顯婉約動人,聲音也柔柔的,“伯爺是真心疼愛你們這些孫女,不拿你們的終身幸福去博那看不見的榮華富貴挽月和星妤、星珠都是好姑娘,父母健在,又是臨安伯的孫女,很容易配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,等你們都嫁了,守凡和星心也該說親事,接下來兩三年我們伯府將喜事不斷,這樣的好日子過得有多盼頭,伯爺說是不是?”</p>
“夫人說的是”佟靖點頭,果然妻子跟他是一心同體,“過了新年,挽月和星妤就要嫁出去,星珠最遲拖到後年開春,姊姊們不出閣,紀家何時才能下聘?”</p>
佟福玥受到眾女眷的註目,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怯笑容</p>
小鐘氏緩頰道:“男大當婚、女大當嫁,可不能錯過好年華”</p>
她相信慕容氏和常氏手裏都有一份適合聯姻的名單,佟氏女不愁嫁</p>
慕容氏爽快地應諾,常氏憋著一口氣答應,心裏有多不甘心只有自己知道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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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後的陽光並不暖和,抱著手爐在抄手游廊散步,看著園子裏的紅梅白雪,芬芳淡雅的冷香透骨</p>
佟福玥笑道:“今年的紅梅早開,可真美”</p>
小鐘氏微笑頷首,一邊看著細雪紛紛,一邊道:“日子過得輕巧就不要瞎折騰,像咱們祖孫倆這樣安分守己不好嗎?韓非子有言,巧詐不如拙誠”</p>
佟福玥笑盈盈的,裙襦上繡著朵朵紅梅花瓣,精巧極了,是小鐘氏讓人新做的</p>
“祖母說什麽都是對的,二姊三姊不必參加選秀,一定很開心”</p>
“希望如此你大伯母二伯母若不是糊塗的,好好開導她們那就沒事,就怕你大伯二伯自己都不死心,那就麻煩了”</p>
“大伯和二伯向來孝順,不敢違背祖父的意思吧?”</p>
“在絕對的利益之前,孝道很虛無”小鐘氏意味深長地一笑,“武定侯不孝順嗎?但為了平寧郡主帶給他的前程利益,一樣氣病了紀老夫人,待他因功封侯,給父母尊榮富貴,又有誰會指責他不孝?”</p>
佟福玥無言以對,那是她未來的公爹</p>
“後宮裏美麗的女子如鮮花一樣多,開了一叢又一叢,都有花殘粉褪的一天,誰能留住鮮妍撫媚的韶光?”小鐘氏苦笑,她自己便生得好相貌,清麗極了、撫媚極了,結果便是成為嫡母的一顆棋子</p>
“能選入宮中做皇帝的嬪妃,是家族的榮耀,不怪大家心裏向往”佟福玥公道地說一句,年輕貌美的女子有點野心不為過</p>
男尊女卑的父權社會,女兒一生下來就不如兒子受重視,只有嫁入高門才能被父兄們另眼相看,若有幸成為皇家媳婦,就像兒子中進士一樣祖墳冒青煙,誰不想過好日子?誰不願高高在上、受人仰望?</p>
佟福玥能守住本心是她生性恬淡,本不是張揚的性子,又被小鐘氏養得有點慵懶,整個人如涓涓流水,恬靜內秀</p>
“除了美貌、運氣、家世,還要有相匹配的才華胸襟、慎謀能斷,才能在宮裏活得滋潤,活到見白發”小鐘氏失笑,“可惜,你們六姊妹都不合適”</p>
“相信伯父他們能明白”</p>
“你大伯謹小慎微,不太敢反駁你祖父的決定,你大伯母也不樂見庶女出頭,應該會死了那條心”</p>
佟福玥見祖母不往下說,遲疑道:“二伯和二伯母呢?”</p>
“過完元宵,你祖父重回道觀清修,我們再靜觀其變”</p>
“祖母……”</p>
“兒子長大了,要為自己的小家打算,對父母陽奉陰違很正常”</p>
“這不是小事,他們敢自作主張?”</p>
“敢或不敢我們等著看便是”</p>
“祖母不提醒祖父嗎?”</p>
“你祖父又不傻”小鐘氏輕嗤一笑,她才不會去離間他們父子之情</p>
人老了又手無重權,兒子開始不聽話,有自己的主張,不是很正常嗎?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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